“在海的远处，水是那么蓝，像最美丽的矢车菊的花瓣，同时又是那么清，像最明亮的玻璃。”

　　“那里生长着最奇异的树木和植物……所有的大鱼、小鱼在这些枝子中间游来游去，就像天空的飞鸟。”——这是安徒生童话——也是对西沙群岛最准确的描写。

　　颠覆记忆的颜色

　　清晨，我们从琼海码头缓缓驶出，向着西沙群岛驶去。

　　船越走越远，海水由出发时的黄色慢慢变成了黄绿色，又从黄绿色渐渐地变成了翠绿色直到蔚蓝色。海浪也开始使出全身力气向我们一波一波地冲过来，近百吨的渔船行驶在茫茫的大海上，飘摇得却像一片飘零的树叶。队员们早已经失去了陆地上的英勇，不是吐得淅沥哗啦，就是东倒西歪地趴在甲板上。

　　整整24个小时之后，我们这一群已经被折磨得惨不忍睹的人们终于在鸭公岛登陆了。刚刚迈出船舱，我们的视觉神经立即被眼前的美景击中！大海在记忆中调了个个儿，全然不是记忆中的颜色，水面泛着一种在梦里都看不到的色彩，我们好像停泊在一块晶莹剔透的蓝宝石上，随着海风在美好的晃动。

　　鸭公岛是一个只有0.01平方公里的小岛，岛上常年居住的四十几位渔民看见我们这些陌生人，都放下了手里活计，仔细打量起来。一个年龄稍大的人操着浓重的海南口音说：“你们是这岛上的第一批游客。”这让我们感到荣幸之至。

　　渔民们在岛上搭建的小屋一个连着一个，大块大块的珊瑚和十几斤重的贝壳压在屋顶上——据说这是为了防止台风把屋顶刮跑。渔民的房前屋后还晾晒了各种鱼干、海参、螺肉……一条迎风摇摆的五六斤重的章鱼干吸引了我，本来打算把它买下来，主人却一把把鱼摘下：“喜欢就拿去吃吧！”然后又随手拿起两个漂亮的贝壳递到我的手上，“这个也送给你。”什么？送鱼还搭贝壳，这是什么逻辑呀？

　　愿者上钩

　　在鸭公岛停留了一晚，第二天便向晋卿岛进发。两个多小时的船程里，海上拖钓一直都轰轰烈烈地进行着。才一启航，船长就把一块很大的肉皮绑在足有筷子般粗细的鱼钩上，再加上很重的铅坠沉到水下，这是钓大型鱼金枪鱼、大旗鱼用的。还有一种小一点的鱼钩，一串六个很轻的铅坠，鱼钩上绑着鹅毛，这是钓鲔鱼等中小型鱼用的。

　　徐徐地把鱼线放入大海，船拖着鱼线向前航行。当船驶到一片珊瑚礁时，松弛的渔线一下子绷紧了“砰、砰”作响，老道的船员赶忙收线，离船几十米处，早有一条大鱼猛然跃出水面，船上顿时响起欢呼和掌声。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我们才把这条大鱼拖上船来。这是一条十几斤重的马鲛鱼，流线型的身体上有许多深色条纹，阳光的下，反射出幽蓝的光。剪子般的鱼尾把甲板打得“啪、啪”做响。船员老黄甩着被渔线勒红的手说：“可别被鱼尾打到。我亲眼看见过一个船员一不小心就被一尾大鱼扇下海去。” 估计这样的故事也只有在西沙才能够听得到吧。

　　大家正忙着和战利品拍照，队员骆驼又拎上一串4条“炮弹鱼”，还不无遗憾地说：“唉！半空中还跑掉两条！不然今天的钓鱼记录就是我的了。”整个航程算下来，我们一共收获了一百多斤大大小小、花花绿绿的鱼，让大家兴奋了一整天。

　　到了晋卿岛，队员们忙着准备上岸的第一餐：杨桃的烧烤最拿手，已经架好了炉子拉开阵势准备大干一场；骆驼切出的生鱼片像饭店里的那样诱人；胖子则悠闲地躺在渔民的吊床上，眯起小眼发出了阵阵鼾声；摄像师老王跑前跑后，忙得不亦乐乎；岛上的几位渔民也抓了一筐活蹦乱跳的石斑鱼送给我们。只消一刻工夫，空气里就弥漫出一股淡淡的烧烤味，这是我们到达西沙最丰盛的一餐：深海红鱼刺身、烧烤马鲛鱼、炮弹鱼、白灼枪乌贼、清蒸红口螺、鲜石斑鱼汤，外加可口的蔬菜。

　　深潜浅潜

　　今天安排的活动是在银岛潜水抓鱼，真正体验潜水和做渔民的乐趣。一大早我们就把潜水和抓鱼的家伙准备妥当，小船驶向银岛水域的珊瑚礁。

　　跳入波光粼粼的水中，透过清澈的海水，才发现西沙的水下，竟然别有洞天。

　　硕大的礁盘像一把把撑起的雨伞连成一片，各种颜色和形状的珊瑚布满海底，有的红、有的绿、有的粉、有的黄；有的像丫杈的鹿角、有的像绽开的牡丹、有的像婀娜的柳枝、有的又像硕大的篮球。一群群漂亮的鱼儿轻盈地穿梭其间，就像流动的风景。肥硕的海参在海底慢慢蠕动；海胆炫耀着尖尖的硬刺；红海星、蓝海星、面包海星展示着漂亮的外形；身披硬壳的虎斑宝贝、蜘蛛螺、凤凰螺则害羞地躲在礁石下面；几只海马把尾巴缠绕在海草上，在水里轻轻摇曳。

　　随着下潜的加深，这里已不再有海面的喧嚣。耳边只有自己 “咝、咝” 的呼吸声。一大群鱼从我眼前游过，两条胆大的竟然还在我的相机前摆起了POSE。潜在水中的我，已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约束，一种自由轻松的感受充满全身，真想由此就变成一条自由自在的鱼。

　　潜水的收获还真不少，我们抓到了剥皮鱼、鳢鱼、箭鱼、狗鱼、大鼻箱豚、枪乌贼，外加几十斤海螺，一只冒失的龙虾也成了我们的猎物。其中最可爱的要算是刺豚鱼了，刺豚平时生活在珊瑚礁中，以吃软体动物为主。遇到危险时，身体迅速膨胀，身上的刺便竖立起来，使敌人无从下口，从而保护自己。而放气时，刺豚会发出“噗、噗”的声音，听起来犹如人放屁，让我们大开眼界。

　　天涯夜在西沙的夜晚，捉蟹算是最有趣的活动了。

　　在白天，螃蟹听到人的声音不是飞奔到海里，就是闪身钻入洞中，要想空手抓到它们难度可想而知。在夜间则不然，只要你的手电光一照到它，螃蟹就像中了魔一样，反应立刻迟钝，步履蹒跚了。

　　随着船长的手电光，礁石边的一只大螃蟹映入我们的眼帘，队员兴奋地惊叫起来！只见船长熟练地用左手按住，再用右手轻轻拿起，一只螃蟹就轻易得手了。我们学着船长的样子也抓了起来，一个多小时竟抓了满满一锅的螃蟹，足有三十几斤呢！

　　累了，大家躺在沙滩上看夜空。西沙的夜空是那么深邃，好像一块华丽的天鹅绒镶满了闪光的珍珠，清晰可辨的银河宛若一条长龙横亘在天空。再看看那一弯新月，即将落入大海，月光把海面映得像一条闪动的银项链一般雪亮。

　　第二天的一早，我们要返航了。

　　早晨的阴霾散去，上午的阳光热烈地洒向海面，海水立刻做出湛蓝色的回应。坐在船上出神地望着大海，看着那一朵朵浪花在丝绸般的海面上绽放，然后汇成一条条优雅的曲线漾荡开去，一直延伸到对面的银岛，停泊在洁白的海滩上。船慢慢启航驶向深海，我们都是满腔的不舍。

　　船继续航行，太阳由桔黄色变成了红色，阳光从云朵的缝隙中穿出，在大海上射出万道霞光。此时驾驶舱里的收音机里传出赵咏华的老歌：“常常没有理由，只想要去看大海，想偷偷骑上单车把所有事情都抛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