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3点，新华果副市场，摊主正在给小葱称重。(南海网见习记者税博摄)

　　晚上12点，南北蔬菜批发市场，二级批发商在档口休息，等待凌晨3点前来买菜的零售摊主。(南海网见习记者税博摄)

　　9月18日，为两节期间蔬菜保供稳价，海口市政府启动公益摊位售卖平价蔬菜，对批发商和零售商进行定额补贴，要求平价批发和零售。南海网记者走访发现，许多卖平价菜的摊主都是高价进货，为何摊主很难进到平价菜？22日起，南海网记者对此展开了调查。

　　平价菜摊主为何高价进菜？

　　9月22日凌晨3点，海口市新华果副市场平价菜摊摊主许先生来到南北蔬菜批发市场，在二级批发商180档阿福处选购青椒、四季豆等，大、小白菜等平价蔬菜品种已预订好，直接取货。凌晨4点，他和同市场的摊主搭伙，坐同一辆货车，每人载着600多斤菜回市场。

　　南海网记者了解到，大多摊主进货方式是预订加现场选购，像许先生一样，前一天晚上7、8点给批发商打电话预订部分菜种，次日凌晨再到现场选购另一部分。自18日平价菜启动，多个市场平价蔬菜摊主对6种平价蔬菜加大了订货量，但打电话向供应平价蔬菜的一级批发商预订时，却被告知平价菜卖完了，他们转而向二级批发商要货，这时价格大多高出政府调控价1毛到7毛不等，偶尔也有部分菜低出1、2毛。

　　有些摊主高价进菜平价卖，由于薄利多销，每天能将600斤甚至上千斤的平价蔬菜卖完，加上政府每斤2毛的补贴，多少有些盈利。南海网此前报道《海口67家平价蔬菜专卖点开售 市民望品种更多些》，后经调查发现，原来，在农贸市场早市上，许多单位食堂、饭店的采购人员已将多种平价蔬菜收购，到市民早上8点、9点去买菜时，平价菜可选的种类不多，甚至卖光。

　　在海口文华菜市场，7、8个平价菜摊大概有一半摊主拥有固定客户，每个采购员每天向他们预订100斤甚至更多的平价菜。而过去，谁出价低，采购买谁的菜，但再低也低不到政府调控价，不及现在划算。有摊主感叹：“平价菜出来，真正得到便宜的是那些采购员们。”

　　依照9月16日海口市物价局文件，“已设立公益摊位的农贸市场由海口南北蔬菜批发市场承担起集中批发供货，减少中间环节，进行直销。”省去中间环节之后，政府将对一级批发商和零售商进行每市斤蔬菜0.2元的定额补贴。

　　然而事实并非全部如此。

　　全市平价菜批发量成谜？

　　9月23日晚11点，海口市南北蔬菜批发市场灯火通明，批发平价蔬菜的吕老板从傍晚7点开始就呆在他的档口，指挥工人下货，这批货23日早上5点从云南通海出发，晚上7点陆续到达海口。

　　和批发市场里其他40多个一级批发商一样，吕老板从云南通海、呈贡或者广州运菜回省，批发菜品达到10多种，由于也批发大白菜、小白菜、莲花白，吕老板的档口被列入平价蔬菜批发点，指定向海口平价批发这三种菜。

　　而平价批发量是多少呢？海口市政府向市民承诺每天供应200吨平价蔬菜，南北蔬菜批发市场作为唯一供应商，每天要保证有200吨平价蔬菜批发。记者从多位被列为平价蔬菜批发点的一级批发商处了解到，他们每个档口每样平价菜只批发1吨，1吨以后按市场价批发。

　　为何决定只卖1吨？按几位一级批发商的说法是，政府只给每种菜1吨的定额补贴。因此1吨之后，回归市场价格。“这1吨平价菜有了政府补贴，我们刚好收回成本，也算是做个好事，但如果全按平价卖，我们拿什么赚钱？”吕老板这样说。

　　在算这个批发量之前，先交代一个背景，6种政府平价蔬菜并非来自同一地区，大白菜、小白菜、莲花白来自云南通海，上海青、小黄白来自云南呈贡，白萝卜来自广州。为节省运费，一级批发商们每次只从一个地方运货，这导致每个批发商无法把6种平价蔬菜经营齐全：要么3种，要么2种，要么1种。

　　批发市场办公室主任王英说：“总共差不多有四、五十个平价蔬菜批发点。”如果按最大值算，50个批发点，每个批发点3种菜，每种菜1吨，相乘得以150吨菜，距政府承诺的200吨还差50吨。

　　对于如何保证每天平价蔬菜批发量足够200吨，如何保证这200吨直供给海口零售商，王英没有正面回答，她一直强调“海口市场每天消费的蔬菜量远不止200吨”，对于这6种蔬菜，只要是海口商贩，他们都平价供货，零售商、二级批发商都给货，“谁先来谁就有平价菜买。”

　　记者再次追问上述两个问题，电话那头的王英不愿多谈，并主动结束了通话。

　　平价蔬菜批发给了谁？

　　“谁先来就有平价菜买。”这是批发市场办公室主任王英的话。而市物价局文件上承诺的却并非如此：“海口南北蔬菜批发市场承担起集中批发供货，减少中间环节，进行直销。”看来，从批发市场管理这一关开始，直销模式就出现了漏洞。

　　在批发市场近6000平米的交易区里，一、二级批发商档口共存，蔬菜到货后直接从一级批发商处下货，用小推车运往二级批发商的档口，整个交易过程可能不到半个小时。

　　一级批发商许老板已在此做了20多年的蔬菜批发生意，和别的老板一样，他们都有固定的客户，每天的要货量也比较固定。长此以往，双方形成一种固定的合作关系。

　　许老板说，每天下午4、5点开始，同一个市场的二级批发商就开始向他订货，傍晚蔬菜一运到，就下货运给他们，或者预留。由于市场办公室并未严格要求一级批发商将平价蔬菜只卖给零售商，他们就延续当前的合作关系，按惯例直接供货给二级批发商。

　　而个别零售商只要订货及时，也能拿到整箱、整包的平价批发菜。记者从多位一级批发商口中得知，很少有零售摊主来向他订货，而原因却不得而知。

　　为何零售摊主很少向一级批发商订货呢？一业内人士透露，二级批发商的存在就是因为一个时间差的问题。

　　一般在凌晨2点之前，各档口蔬菜下货完毕，一级批发商下班。这时候二级批发商便开始忙起来，蔬菜经过一番整理，菜价升高，半小时之后，市内各零售摊主将会来把这些菜买走。凌晨3、4点，零售摊主陆续回到菜市场，开始洗菜、切菜、摆菜，5点半，迎接早市。

　　原来，对于零售摊主来说，凌晨2点进货是最合适的时间。头天晚上7点到12点平价菜下货，而这段时间却是他们下班回家收拾休息的时间，所以零售摊主很少这个时候进货，即使能订到货，到了凌晨2点一级批发商下班，无法帮零售商预留和看管订货。

　　“预留和看管”这项工作就留给了二级批发商来做。这就是业内人士所说的“时间差”。这种模式由来已久且有其合理性，因此，市物价局文件 “集中批发供货，减少中间环节，进行直销”的要求难以达到。

　　那么出台这个政策和落实方案时，海口市职能部门是如何考虑的呢？

　　如何让平价菜保供稳价？

　　据媒体报道，海南省价格监测中心分析，21日的蔬菜价格较中秋前夕有所回落，之前个别缺货品种补货到位，供应量有所增加。每日200吨平价菜将对我省“高烧不退”的菜价起到一定的平抑作用。

　　10月17日，平价蔬菜实行满一个月，海南冬季瓜菜开始大量上市，将缓解蔬菜供货紧张、价格因此攀升的问题。这也多少达到了平价蔬菜启动时提出的保供稳价的目标。那保供稳价如何做到长效？

　　提到具体执行，对于零售摊主难以进到平价菜的问题，海口市物价局综合调控科科长秦晓军表示有所耳闻，他认为“市场经济的政府起引导、示范作用，不能像计划经济时代那样大包大揽。”

　　同前文所述，这个问题只是一个时间矛盾的问题，这需要平价蔬菜的摊主们自己想办法解决，秦科长说，比如每个农贸市场几个平价菜摊主可以委托一个摊主提前向一级批发商订货，在合适的时间取货。

　　“政府只是搭起一个平台，具体的执行还需要经营商他们去做，至于怎么做，各方有自己的方法。平价蔬菜的启动是经济手段不是强制手段。”

　　“调控价格是政府各部门共同努力的结果。”秦科长打了一个比方，“如何运营好一个新闻网站？这需要总编、编辑、记者、美工、技术等多个部门的共同努力，单是一个记者写好新闻是不行的，单是一个技术人员把网页做得好看也是不行的。”

　　农业部门加要大生产基地的建设，增加蔬菜的种植量和上市量；商务部门要加紧储备，缺菜时确保能调运；物价部门要监测物价走向，适时对市场进行调控；财政部门要有财政预算，保障各部门各项工作的执行；工商部门要严格打击哄抬价格、欺行霸市的行为，规范市场。

　　9月24日，海口市政协2013年度主席会议成员督办案(第53号)提案协商座谈会在市政府举行，市物价、农业、商务、工商、税务及4个区政府主要就如何稳住菜价上涨作了汇报。

　　海口市政协主席韩美指出，“要进一步扩大公益性菜摊和政府平价蔬菜销售点的覆盖面，让更多市民受益。同时，在加大大棚蔬菜建设的同时，增强对大棚蔬菜设施建设的监管，防止‘拿了政府补贴不种菜’现象的发生，使大棚设施农业真正发挥出应有的效益。”(南海网见习记者税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