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鞋

　　上山种树前，王国云都会穿上自己的铁鞋。

　　出发

　　10月9日，云阳双江镇，王国云又去看自己种的树。

　　挖坑

　　提前整理好坑窝，种的时候就省事了。

　　休息

　　他以前种的树苗，已经长成大树了。

　　回家

　　王国云的房子，是每月100元租来的。

　　“母亲河奖”，是由共青团中央、全国绿化委员会、全国人大环境与资源委员会等8家单位共同主办，每两年评选一次，旨在表彰奖励在保护母亲河行动和国家生态文明建设中贡献突出的社会人士和组织。在环保领域，这是最高奖项。

　　王国云是今年重庆唯一一个获此殊荣的人。

　　10月9日中午12点，云阳县双江镇石云村。

　　王国云坐在小板凳上，抓起一把稻草打草鞋。自己打草鞋穿，对他来说，是几十年的习惯。

　　不是王国云不愿意买鞋穿，而是他生来有脚部残疾，两个脚掌心翻着朝上。这样的脚，自然买不到合适的鞋子，所以从王国云记事起，自己就是穿这种草鞋，以前是父母打，后来是自己打。

　　正是这样一个普通的农民，在半个月前，却获得了“母亲河奖”。

　　大约半个月前，王国云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电话，通知他获得了第六届“母亲河奖”。然而小学文化不到的王国云，并不清楚这是个什么奖项，也没记清楚这个奖项的具体名字，他稀里糊涂地应对了对方几句。

　　此时，他突然想到一个自己关心的问题：“这个奖有奖金没得？”

　　他的追求

　　

　　为何种树？庄稼人闲不住

　　王国云，在云阳县双江镇石云村，知名度很高。一是本身村子就不大，另外就是因为他被村民们称为“树痴”。

　　从何时开始种树，何时开始迷上种树的，现年55岁的他已经记不清了。

　　只记得那是上个世纪80年代初，国家号召义务植树。“当时每户村民都分配了植树的任务，但没有规定数量。大家少则种几根，多则几十根。”

　　从那时候开始，王国云就开始在自己房前屋后，田间地头的空地、荒地上栽种树苗。

　　“当时也没啥特别的想法，反正是种树嘛。树苗也不用我买，我能多种点就多种点。”王国云说。

　　但从那时开始，王国云就逐渐痴迷上了种树，义务植树连续30年，而且数量是越种越多，最近几年他每年种植的数目已经超过了千株。

　　为什么种树？王国云很直接：庄稼人闲不住。

　　他的成就

　　

　　30年种了上万棵树

　　“上万根肯定是有的了。”王国云说，这些年来一有空闲，他便一个人背着树苗，到荒山上植树，有时带上一包方便面就着白开水充饥，下午接着栽。

　　平日干农活，背篓里也长期装有几颗小树苗，一旦发现有空地或者有人破坏了树林，他就在背篓里找棵小树苗把那个坑补起来。

　　现在前前后后加起来有数万棵树木在王国云的锄头下成活。如今，他种的树中，有的长到了几十米高，直径接近40厘米粗。

　　虽说种树就是刨个坑、填土和浇水，费不了什么大工夫，但干起来也确实需要不少力气。这对脚有残疾的王国云来说，不是件容易的事。

　　王国云说，一开始他也和正常人一样，站着挖坑、栽树、填土，但一棵两棵还行，种多了，由于脚底着地面积太小，难以支撑他的体重，每次种树下来，着地的脚背就痛得厉害。

　　他的艰辛

　　

　　站不直干脆跪着种树

　　根据自身的特点，他创出了自己的独家“种树绝技”：跪着种树。

　　他说种树的时候，先刨坑，刨得差不多了，就跪下，再把坑处理到合适的深度和宽度，然后，拿过树苗栽在坑里，填土，压实，浇水。

　　整个过程都是跪着的。

　　由于常年累月跪着种树，我们看到，在王国云两腿膝盖偏下一点的位置上，都已经磨出了厚厚的一层老茧。我们用手摸了下，硬邦邦的。

　　“每年到了春天和秋天的植树季节，就是我最忙的时候。”王国云说，最忙的时候，一天要栽100多株，每个季节种一个星期左右。

　　陪同王国云一起种树的，有他的两个“朋友”，一把是锄头。

　　“锄头在我手里不光种树翻地，还能给我当拐杖。”

　　还有一只狗。这是只土狗，却是陪同他多年的伙伴。

　　“我走到哪它都陪着我，我种树，它就在一旁趴着等我，我吃啥子，它也吃啥子。”我们采访时，这只狗一直温顺地蹲在他的脚边。

　　他的打算

　　

　　拿了奖金先把借款还了

　　2010年，重庆拉开了“绿化长江·重庆行动”保护母亲河的序幕。双江镇组织500余人到蜀光村参加植树活动，王国云也是其中的一员。

　　“跪着”种树的“异人”，很快引起了大家的关注。先后有电视台、报纸来访，王国云也成了十里八乡的名人。

　　“我屋头没电视，我也看不懂报纸，所以这些我都不知道，也不关心，我最关心的还是怎么把树种好。”王国云说。

　　这次获得“母亲河奖”，王国云自己也是一头雾水，他只关心地问了对方一句：“有奖金没得？”

　　对他关心的问题，我们查阅了“母亲河奖”的奖项管理办法，上面规定，获奖者可以获得2万元的奖金。

　　其实，王国云的生活并不宽裕。他是孤寡老人，他的生活主要来源就是靠每个月400块钱的五保补贴。最近，自己的房子被拆迁，他租住在公路旁边的一户人家内，每个月交100元租金。

　　“没地了，粮食和菜都需要买，400块钱有时候不够用，我就找朋友借点，下个月发了就还。”王国云说。但这样拆东墙补西墙，缺口越来越大。

　　当我们告诉他有奖金时，他首先的反应是：拿到钱，先把钱还了，然后再买台电视。“欠钱欠久了，我都不好意思了。”王国云说，买台电视，平时可以打发时间。毕竟自己一个人，有时还是很孤独。

　　他的担忧

　　

　　今后进了城还能种树吗

　　房子被拆迁之后，王国云还建的新房，在新县城，一共60平方米大小。

　　说起新房子，王国云的脸上有抑制不住的兴奋，但同时他也有些失落。因为以后进城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种树，该在什么地方继续种树了。

　　“有人问我是不是要坚持种一辈子树，我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也没觉得我种树是做了多大个事情。以后还种不种树，到时进城之后再看，有地方种就种。”王国云说。记者 王寒露